那天聽《機核》的一個podcast，講到「下水道」這個主題，覺得很有意思，而且讓我想到了一些跟區塊鏈有關的東西。

下水道是城市里很少被人注意的一個組成部分。它非常重要，但大部分并不了解。與此同時，在游戲里，下水道反而是一個非常有“存在感”的元素，基本上只要游戲涉及到城市的游戲就有下水道，比如GTA，以及小時候玩紅白機里的魂斗羅。

游戲里的下水道往往象征著藏污納垢里的地方，是變異物種的反派的大本營。但城市建設中，下水道其實是一個非常豐富的人類智慧的結晶體。

如果一個城市規模在50萬以上，就需要開始重點考慮下水道以及整個水源系統的建設。人數少的時候不太需要規劃，城市本身可以自清潔，但超過一定人數，飲用水、污水處理就變得格外重要，否則很容易出現鼠疫傳播之類的病情。

最早的下水道系統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期。當時古羅馬這座城市居住人口已經有一定規模了，同時羅馬人又特別愛洗澡，所以人均一天要用掉好多噸水，比今天北京的人均用水量還要高。也因此，當時古羅馬建設一整個水利系統就開始展現出很多的智慧，里面有許多精妙的設計。

比如，他們的水很多是從高地引來的，直接有高低落差，引到城里。快到城里的時候，羅馬人會設計一個突然加寬的水道，水道底下鋪上粗糙的石子，這樣一來，水的流速減少，水和底下石子的摩擦又比較大，就把水里的很多泥沙沉淀下來，起到了凈水的作用。

而在蓄水池的設計上，羅馬人設計了三層的分層架構。最底下一層是最重要的，用于城市居民的飲用水，中間一層是供古羅馬的公共澡堂讓人們洗澡用的，最上面一層則是貴族富豪們的私人用水。這種分層架構的設計，保證了在水資源有限的情況下（比如旱季），城市居民最基本的飲用水能得到保證。而只有在雨水充沛的情況下，大規模的公關澡堂洗澡、貴族富豪們的私人用水，才能成為可能。

“分層”果然是一個很古老的思想。熟悉橙皮書的朋友應該也有印象，之前我們和Nervos做深度訪談的時候也重點聊了這種設計思想。

不過最讓我感到驚訝的其實是：古羅馬很早就開始為這種水利工程、下水道系統，與商業活動之間建立了聯系。

也就是說，“錢”在整個城市建設的水資源規劃中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。這些復雜系統都是為了解決“公地問題”，這是關系到所有城市居民的公共事業，但政府也不是單純白掏錢倒貼去搞建設，他們會想盡各種辦法，把公地和商業公司聯系起來，創造新的經濟活動，以此分攤公地的成本。

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“噴泉”。

噴泉最早是為了收費設立的。我們看到很多古羅馬的噴泉，覺得上面做工非常精美，會請工匠來弄個不明覺厲的雕塑，但我們可能沒去想想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。噴泉最早其實不是為了美化作城市里的觀景，而是有功能屬性的。

政府修建水道都是要花錢的，所以政府要找用水的居民收費來補貼成本，但直接找每個人收人頭費也不好收，因為喝水也算是個基本權利吧，所以古羅馬人就故意把噴泉都設計得非常漂亮，讓大家都知道，你交的錢都花在這個地方了。古羅馬把水引到城市中心，噴泉就是居民去取飲用水的地方，把噴泉建設得非常漂亮，一方面可以醒目地提醒居民這個地方可以取水，另一方面可以為收費找個理由。

水在城市里整個流動過程中，入水的這個環節就算有收錢的地方了。商業模式也很簡單，就是直接找喝水的“用戶”收費。

那出水的環節呢？下水道里的污水排放可以收錢嗎？

答案是也可以。古羅馬人在這方面的嘗試是把下水道里的污水全部賣給商戶。當時很多商戶生產羊毛制品，他們需要清洗大量的羊毛，需要用下水道里的污水進行清洗，因為這些污水通常混雜著居民的尿液，里面“氨”的含量比較高，適合拿來洗羊毛。

水是一個城市的生命之源。所以歷史上的大多數城市都是依水而建的。而通過水的串聯，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需求都得到了滿足，這個串聯過程中，很多公地問題依靠整個水道系統的設計，又早早通過商業化的建立，分攤了很多的成本。

總結起來，我想到了這么幾點啟發：

1、一個城市規模在50萬以上才需要考慮水利水道系統的建設。

這就像早期很多區塊鏈的生態，其實不需要特別嚴謹的治理制度，甚至都不需要特別的“去中心化”。因為早期小規模的適合用中心化的方式來做更容易把控，也更好管理。

2、羅馬人用分層架構的設計解決城市中不同角色的需求。

分層是一個很有效的、很古老的設計思想。

在一座城市里，有人數最多、最緊急的、普通居民的飲水問題，也有公共澡堂的用水問題，還有“高級用戶”貴族富豪們的私人用水問題。這些問題參雜在一起很難一次性解決，羅馬人設計了三層不同的蓄水結構，每一層解決一個問題，同時最底層解決最核心的那個問題。

許多公鏈、layer2現在也在朝著這個思路在演進。不論是公鏈本身的分層，還是layer2的鏈下分層。

3、古羅馬很早就開始把公共的水利系統與商業活動之間建立了聯系。

第一條里說治理制度不需要很早就開始，只有到了一定的規模才需要考慮。那么，經濟激勵機制也許在一開始就需要盡可能早地開始嘗試。

因為經濟系統會幫助城市保持生命力，在區塊鏈生態里，這意味著會有越多相關的組織和個體會為整個生態的建設出一份力。一個組織自己建設一座城堡，和不同角色、出于各自不同目的的一群人共同建設一個城堡，效率和速度絕對是不一樣的。

4、水是一個城市的生命之源，水是城市不可缺少的必需品。

那么，區塊鏈里必不缺少的必需品又是什么？什么才是一個區塊鏈生態的生命之源？

也許是token？

token像水一樣把城市里的用戶都串聯起來，圍繞token誕生不同的經濟活動，分攤解決公地問題的成本？

最后這一點是我留下的問題。這些啟發其實都很粗糙，如果看了能對你有所啟發那肯定最好，如果你覺得完全沒有道理，我覺得也沒什么問題。